一个遥远的故事
听妈妈讲过一个这样的故事,已经非常遥远了,所以我称之为“一个遥远的故事”。
大概在上个世纪的30年代末,我有一个本家的堂兄,叫瑞芝,因家中贫寒,经常为了果腹去偷人家的东西。其父,少读诗书,认为有损“书香门第”的斯文,经常暴打他。
有一天,瑞芝又偷了人家的东西,被人家发现,追到家里,他的父亲拿着一根大棒子追着打他,瑞芝跑到了我家里。跪在地上哀求我的奶奶和妈妈救救他。我的奶奶当时已经60多岁,妈妈才过门不久,奶奶说:“孩子,你是不是又偷人家的东西了?”瑞芝说:“是的。奶奶,我实在饿得不行呀!”奶奶对妈妈说:“给他弄点吃的东西,不要让他爸爸知道在这里。”妈妈去厨房给他做饭去了,奶奶怕他跑了,就背靠着门,守在那里。等妈妈做好饭端了过来,屋子里就剩下奶奶一个人了,瑞芝不知哪里去了。妈妈问奶奶,奶奶说:“我就没有离开这个门,他能去哪儿?就是飞,也不会飞出这个屋子哪?”但是,瑞芝的确从这里消失了。
此时,他的父亲找到我家来了,进屋一看,只有奶奶和妈妈,没有瑞芝。奶奶和妈妈也觉得奇怪,说:“刚才还在这里,没出屋,人就不知道去哪儿了。”他父亲在屋里找了一圈,见真的不在,就出门走了。
他父亲走出不久,妈妈发现炕上的被子动了起来,瑞芝从卷着的被子中钻了出来。原来我们那里农村的大炕上,被子都是卷起来的,连枕头一起卷在里面,瑞芝趁奶奶的眼神不好,自己把自己卷在被子里,躲过了他父亲的一顿毒打。这时候,他狼吞虎咽的吃了妈妈做的饭,给奶奶磕了个头,然后就匆匆离去。
后来,他还是被他父亲抓到了。他父亲把他五花大绑,打得半死,又用锥子在他的身上扎了许多血洞,塞上他的嘴,和另外一个人抬上瑞芝,来到村外的一口枯井旁,准备把他扔进井里。也是瑞芝命不该绝,恰好此时八路军的游击队路过这里,一看两个人抬着一个人,浑身是血,就立即把他父亲抓了起来,一问,才知是怎么一回事,八路军同志,教育了他的父亲一番,问瑞芝愿意不愿意当八路?瑞芝说:“愿意。”这样就被八路军救走了。
瑞芝当了八路军,跟部队走了,从此,人们再也没有他的消息,是死是活,谁也不知道。
解放后,他家里的人也曾多方打听,但是,还是杳无音信。有人说瑞芝早就牺牲了,也有人说瑞芝立了大功,当了大官,记恨他的父亲,所以一直不愿回来。他家里的人请人算了个卦,算卦先生说:“此人当在东南,且有耄耋之寿”。
然而,这个故事到现在已经快有70年了。瑞芝如果在世,也当真是耄耋之年了。